这是疫情发生之后2年多内，香港首发韩国出境团。这条耗时7天的线路，香港中国旅行社资深导游付钟已经往返过无数次。然而，对于港中旅乃至整个香港旅游界而言，这仍然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首发韩国团价格为4999元（港币），包含7天6晚的行程。参团的仅有16位游客，与之前相比，规模称不上大，其中，有终于能够带孩子出行的父母，也有向往远行的老人。
经历3个小时30分钟的飞行，付钟一行人抵达首尔仁川机场，“在飞机上我们也没有进食，几乎全程都戴着口罩。”落地之后，付钟安排团员们在机场进行韩国健康申报电子版的登记，之后他们便登上大巴，开始了此次韩国之旅。
在开往酒店的路上，付钟有些恍惚，时隔800余天，他终于再次带团出境。身边的游客似乎比之前大部分游客显得更加兴奋，不断地提各种问题，“还有客人问我这是不是韩剧《Again My Life》中出现的场景。”
付钟没有看过这部韩剧，所以，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答上来。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区，付钟觉得这一切仿佛与疫情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作者｜李楚薇 策划｜许玥
01
疫后首发韩国团
公园比街区受欢迎
9月26日清晨6时起，香港政府正式实施“0+3”入境检疫政策，这也意味着进入香港的旅客不用再去酒店隔离。这条入境检疫政策也被认为是港府挽救旅游业、吸引全球人才回流的措施之一。
随着香港宣布取消入境旅客集中隔离，以及多个地区放宽入境防疫要求，香港居民出境游人数暴涨400%，日韩和东南亚地区最受香港游客的欢迎。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次出团仍然是不容易的，“0+3”政策变更之后，前来咨询的游客明显增多，“实际出发的客人不足咨询量的1成。”香港中国旅行社内地游客中心副总经理杨世鑫对凤凰网旅游表示。
尽管有丰富的带团经验，付钟在出发前仍然小心谨慎地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怕在网上查到的当地情况不够真实，又与当地地接进行了多次的沟通。出发之前，付钟预计通关需要等待的时间比较长，特意在飞机上就让客人准备好了所有材料。
虽然嘴上没说，付钟心中隐隐还有担忧。“2003年非典结束后，我也曾带团出境，当时外国人对中国人都非常排斥，表示不欢迎，甚至有一些过激的行为。”这次出游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也让付钟着实松了口气。
为了对久违的香港客人表示欢迎，当地地接非常热情地为每一位客人准备了“大礼包”，里面是一些韩国特产及纪念品，而当天的晚餐则是非常具有韩国特色的烧烤及大酱汤。晚餐之后，客人也逐渐放下了防备，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在这样温馨愉悦的场景下，付钟还是多次提醒客人在用完餐后戴好口罩，显得有些不解风情：“还是不能够放松警惕，出来玩安全还是最重要的。”
对于路线的安排，他亦有充分的考量。韩国的网红街区受到很多年轻人的欢迎，但是人流量比较大。考虑到此次团员以老人、小孩为主，付钟的规划中只留了小部分时间在这类街区，而将更多的时间与行程留给自然风光为主打的景区。
“这次出门正好赶上红叶季，对雪岳山国立公园，客人们简直可以用‘流连忘返’来形容，这类景区人不多，不仅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又能欣赏到枫叶，他们觉得是疫情之下久违的一种放松。”对于这次路线的安排，客人的满意度也非常高。
7天的时光快乐又短暂，让付钟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和团友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香港以后，“做完核酸，甚至不用等结果出来，就各自回家了，对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游客的感受与付钟是一致的，“回港后只需要居家健康监测3天，这3天是可以正常上班的，只是不能去一些特定的场所，不能聚集，不能堂食，3天之后一切都回归正常。”不少游客表示没想到出去一趟这么方便，要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宣传推广。
“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现象，游客需要时间重新恢复旅游消费的信心，‘信心比黄金重要’，我们需要从0到1的突破。”杨世鑫表示。
02
一放假就飞
疫前人均出入境次数远超其他地区
反复的疫情让整个旅游市场按下了暂停键。自2020年1月底到今年4月本地游开放之前，香港旅游业已停摆超过800日，在出入境旅游均无法开展的情况下，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香港人非常热衷于旅行，只要有假期就会携家带口出去玩。”付钟告诉凤凰网旅游。
中研网发布的数据也佐证了这一现象，中国香港每年人均出境旅游次数高达11.4次，出游次数大幅远超其他国家和地区。不仅如此，香港居民出去玩也非常方便，有162个国家和地区给予香港特别行政区护照持有人免签证或落地签证安排。
在当上导游之前，付钟和其家人也是香港众多爱好旅游的家庭之一。80年代初期，付钟跟随父母从北京来到香港生活，“香港的假期比内地要多一些，那会儿只要有假期就能跟着父母到处去玩！”也正是因如此，付钟爱上了旅游，几经辗转之后，他回到香港，至此开始了传说中 “游山玩水是任务，吃喝玩乐是工作”的职业生涯。
香港的假期大都以短期假期为主，东南亚地区国家包括日本、韩国、泰国等短途目的地都是热门之选，“有的客人每年都会去日本玩，京都、名古屋、札幌、仙台、熊本……日本可以玩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有长假期，他们也会选择去欧美国家，但是去日本的话，只需要三万港元都可以玩得很开心，如果去欧洲或者美加，估计这个数字要翻倍。”杨世鑫表示。
除此之外，得益于交通的日趋方便，越来越多的香港游客喜欢到内地旅游。与前几年不同，他们的目的地不再局限于广东省周边城市，桂林、云南等远途目的地也很受欢迎。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入行30年，付钟深刻感受到了香港游客的变化：“我印象特别深刻，在九几年，我第一次带团去的就是我的家乡——北京，当时我带的那个团是两极分化的状态，一部分人对内地的文化、风土人情感兴趣，我就非常高兴地讲解他们想要知道的一些情况，另一部分人对此表示不屑。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发生改变，香港人特别喜欢去内地旅游，他们特别想要了解祖国的文化，并且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骄傲。”
“香港的旅游产品是丰富多彩的，游客去什么地方的都有，在之前不管去什么地方的团都需要提前1到2周的时间预约，碰上节假日，提前的时间则需要更长。”杨世鑫指出。
03
停摆的800余天
积极自救，绝地求生
在疫情发生之前，付钟几乎每周都要出团，有时候一个团一带就是大半个月，旺季的时候，接连带几个团也是常有的事情。导游的收入与带团的情况直接挂钩，尽管之前也有淡旺季之分，但令付钟没想到的是，这个淡季一等就是三年。
疫情三年来，杨世鑫也亲眼见证了许多老牌的中小旅行社接连遭遇倒闭或者休眠。
据香港旅行代理商注册处数据，香港持牌旅行社超过1700间，受疫情影响，至今约有300间旅行社倒闭，期间也有一百多间旅行社开业，但新开的旅行社规模不大。
根据香港旅游业议会调查，受访的350家旅行社中有76%的旅行社现有员工数量不超过5人，大部分本地旅行社在疫情两年间为了节省开支不得不裁员。
“香港的情况和内地有些不一样，香港地区50%以上的导游都是兼职，他们本身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在旅游旺季的时候会兼职担任导游，疫情没有团的情况下，相当于只是少了部分额外的收入。作为全职导游来说，如果之前没有积蓄，或者说是家里唯一收入来源的话，真的很难熬过来。”杨世鑫表示。
然而，与其他旅游业者相比，受访人杨世鑫与付钟的态度似乎更为积极乐观，想过转行吗？想过放弃吗？这800多天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当凤凰网旅游抛出这一系列“灵魂拷问”，杨世鑫、付钟的回答却坚定无比，“从来没想过。”“出不去就等能出去的时候再出去就好了，总能出去的。”
或是因为积极乐观的心态，又或是因为自身的能力过硬，作为港中旅团队的“中坚力量”，疫情的这三年，杨世鑫和付钟比之前还要忙上三分。杨世鑫表示，“我甚至取消了所有休假，付老师（付钟）也比之前带团的时候更忙了。”
今年年初，付钟还被公司派去做香港支援医疗团的接待工作，本地游恢复之后，他又开始研究新的产品和路线，并给团队其他导游做培训。最近，他正潜心钻研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以及一系列红色旅游景点的讲解与研究。他认为，旅游行业已经发生了改变，游客从之前的“走马观花”式旅游变成深度游、体验游，导游也要遵循市场的改变，不断提升。
付钟以今年7月新开馆的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举例，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拥有丰富的中华文化、艺术和历史资源，能够更好满足香港市民一睹祖国文化瑰宝的渴望，开放以来，掀起一轮轮观展热潮，游客想要了解其中的历史和文化，作为导游不但需要丰富的知识，还要思考如何用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方式表达出来。“光是这一个馆就值得狠下功夫，况且香港有这么多博物馆，未来还会越来越多，除了博物馆，我们面临的其他挑战也越来越多，不去学习，不去做功课是一定不行的。”
杨世鑫表示，本地游复团让旅游业回暖，即使杯水车薪，至少可以创造就业机会。我们也想尽各种方法为本地游增添深度和特色，提升游客的体验，并为疫后增加旅游新卖点，让本港旅游业可多元化发展。
例如此前媒体大肆报道的“Flycation”,这是一条从香港飞香港的线路，由于这两年大家都没办法出行，“Flycation”的推出以缓解大家的“思飞机之苦”，游客可以乘坐飞机在维多利亚港上空盘旋。
他更指，过去香港人很少会参与本地游，如果想要吸引游客，则需要提升吸引力，例如去一些自由行无法抵达的地方参观游玩，或者组织一些特别的活动来提高体验。既增加市民本地游兴致，疫后更可成为吸引内地和外国旅客来港的新卖点。
04
复苏尚需时日
积极创收，才能够熬过冬天
9月底，香港政府正式实施“0+3”入境检疫政策，这也意味着进入香港的旅客不用再去酒店隔离。这条入境检疫政策也被认为是港府挽救旅游业、吸引全球人才回流的措施之一。
尽管政策已经放开，但是对于本地旅游业而言，复苏的迹象似乎并不明显。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月有余，原本这也是往年出境游最为火爆的季节。“目前来看，圣诞节假期期间的订单比前两个月要增多，但实在难以和疫情之前相比。”杨世鑫坦言。
根据他的分析，尽管已经有所突破，但是要真正实现复苏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逐步解决：首先是游客出游信心恢复的问题；其次是运力的问题，因为疫情，香港出发到达的航班均有减少，截至到10月份，整个航空公司的运力只有疫情前的一成左右，但根据最新的消息，这个问题已经在逐步解决，国泰航空的消息是2022年底达将会达到疫情前三分之一的目标；其三是人才流失的问题。
面对当下复杂多变的疫情形势，杨世鑫表示：“复苏需要时间和过程，在春天来临之前，我们需要最大化缩减开支，并且积极创收，才能够熬过这个冬天。”
付钟的下一次出团暂未被安排上，年终将至，近期本地游的订单日趋火爆，主要是来源于一些企业年终团建的需求，他也乐得其所。
今年的圣诞节，付钟或许要和他的客人们在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度过。
